诡异的短篇小说:灯笼

文/猪头

刘羊来了。他看着街道上的车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直到路上只剩下肉块的影子。孩子们嚷着要买灯笼，但是灯笼里边的火焰不值那个十元，频繁遭到家长们的抨击。路过的刘羊看到这一幕，转而怒视别人家的家长，即使双方同龄也可看得见，他独特的内心世界。

刘羊的个子很矮，手劲很大，每次掰手腕都会把他人的手腕弄折，我们都说他是侏儒里的巨人。但是，侏儒，就是侏儒，矮，就是矮，畸形，就是畸形，无能，就是无能，也不是说努力奋斗加油锻炼就可以摆脱将伴随至你入殓钢铁般的局面 ，这是回到娘胎里也无法重造更改的基因链。是吧？

是的，刘羊的家里有四个灯笼，两个挂在门口，两个挂在门后。父亲说这是为了让我进门之前看清楚，进门之后也能再次想起来，但是想起什么呢，没有告诉我。火焰将灯笼图案的轮廓映射在墙上，天花板有三米，跳起来连虚幻的影子也摸不着。在那段时间，父亲喜欢把我奋力摸墙的视频录下来，然后一遍又一遍的播放，偶尔会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接着抱起我二十岁的身躯，在将要碰到影子的时候，松手把我摔在地上，这时候才发出连续的笑声。

不过，中了秋的刘羊是很开心的，只有中秋的灯笼与人平行，同处于一个次元，这是一种幸运。年龄有些大，内心有些天真的刘羊，拿起小小的灯笼，穿梭在大街小巷，四十岁了，和小孩子还是玩的不亦乐乎。当那些小屁孩点起花火，在漆黑的屋子里，刘羊的眼球出现了盲点，回家的路上看不见别人的脸，也看不见留在别人脸上的岁月，他感到无比安心。是吧？

也没有，刘羊眼球的盲点很快就消失了，骨头透过筋肉，由内而外渗出青苔的味道，人类路过的时候纷纷躲避。高级生物将刘羊锁在了小小的笼子里，用香槟灌醉他的理智，用不知道哪个国家的料理，填饱他的自卑。他像一条虫子，真的很像一条虫子，扭曲着身子，浑身不适。矮小，灯笼，无法缩小的差距，他的烟花都朝地上投放，他的气球都灌入了铅水，他的床脚被切割，他的天花板只有两米。可他还是感到彷徨，因为他无法改变人类的身高，人头始终高高挂在不可触及的天空，像年轻一样，跳得再高，再高，也无法平视它们，观察它们轮廓，数一数它们的年轮。

除非……刘羊想，灯笼随风摇曳在床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