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降生记》:未婚先孕的女孩是圣母

在2008年推出《受难记》之后，BBC又在2010年推出了《基督降生记》，这两段故事都是《圣经》里令人耳熟能详的典故，不过从耶稣作为“人子”的历程来看，倒是先拍了死再拍了生，看的时候两部剧集颠倒看或许更利于不熟悉《圣经》的观众理解剧情。

《基督降生记》共分4集，单集时长30分钟，合起来也就是一部电影的时长。整部剧集从约瑟和玛利亚相遇开始，一直讲到耶稣在马厩里诞生，比较完整的复现了《圣经》里的这一记载。在《基督降生记》里，小耶稣甫一出世就戛然而止了，所以剧集的主角实际上是他的父母——约瑟和玛利亚。从基督教的解释来看，约瑟只是耶稣在人世间一个法律意义上的父亲，他真正的父亲是上帝，而他的母亲玛利亚乃是“感圣灵处女怀孕”，于是，我们完全可以从一个家庭伦理剧的角度来理解这部剧集——一个未婚先孕的少女，如何面对社会舆论、家人和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未婚夫？

对于不相信《福音书》的观众来说，玛利亚生下耶稣的过程或许是人类历史上最早最成功的一次家族丑闻危机公关——如果你家的女儿刚许下婚约，但并未婚配就已怀孕，而且怀的还不是未婚夫的孩子，那该怎么办？对玛利亚家族来说，他们充分利用了在犹太族群中流传的“弥赛亚”（救世主）传说，首先营造了一个“天使报喜”的前情，在人群中散布大天使加百列下凡的消息，示意玛利亚即将处女怀孕、怀上上帝的孩子；然后便是一再渲染这个说法，并依据《旧约·弥迦书》等处的预言和星相学的指示，进一步夯实这个传言；最后便是向周遭人群的传播，譬如利用贫苦犹太人群的不满心理，在牧羊人群里传播“天使报喜”的消息，并利用远道而来的陌生人进行互动，制造“三博士来拜”等情节，从而彻底使得耶稣的降生成为一件宗教意义上开天辟地的大事……

不过所有以上的情节，都必须建立在一个基础上——约瑟对于玛利亚的爱和包容。在那个时代，相信被统治的犹太人群里流传着不少有关“弥赛亚”的传说，大部分都被证明是无稽之谈，一开始当玛利亚把自己“感圣灵怀孕”的消息告诉约瑟时，约瑟的愤懑、不满溢于言表（虽然他只是个木讷、呆板的木匠），但在面对玛利亚的时候，无条件的爱使得约瑟无法拒绝玛利亚的说辞（基督教将之解释为上帝对约瑟的启示）。玛利亚的父亲困窘无门，只得来恳请约瑟带着女儿重返伯利恒——对一般人来说，这个要求不啻于羞辱，不过，真爱让约瑟最终接受了玛利亚，他带着玛利亚牵着毛驴赶回伯利恒登记户口——屋大维的这个命令让玛利亚的怀孕和耶稣的出生彻底映照了预言。

耶稣来到世间，是为了散播爱和神恩，所以他一定会选择一个充满爱的家庭诞生。圣母玛利亚那时还只是个无知的未婚少女，无论如何，渐渐隆起的腹部都可能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上帝选择了玛利亚，更重要的是，他选择了约瑟，这个一心一意爱着玛利亚的老实人，这个自己动手造房子想给玛利亚一个简陋但安乐的住处的本分木匠，他用自己的爱包容了玛利亚，也包容了小耶稣的降生。

谁说约瑟不是耶稣的父亲？天上的父终究只是一个幻象（此处不涉及宗教信仰），身边的父才是真正的触手可及。没有约瑟的默默付出，哪有伯利恒之星的闪耀？

从这一点而言，上帝是个聪明人，因为他选择了约瑟——选择约瑟的人有福了，因为他必得恩宠。

善待那些未婚先孕的女孩吧，也许她们就是圣母。

（刊载于《文艺风象》2014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