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轮回|最美人间五月天（最美人间五月花）

□王华琪

“丽景烛春余，清阴澄夏首”，“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春余夏首，最美人间五月天，春的脚步声，唦唦踏踏，还未远去，夏日已在街头妩媚着裙袂。

五月的清晨，和煦的阳光漫上窗棂，夏季的风铃已轻灵摇响。那一朵朵娇艳的春花，终抵不住夏日凉风的引诱，刚挤出五月的门楣，便迫不及待地遁逃在春光谢幕的纷乱中。

五月的风景里辛夷不再如雪，杜鹃不再如血，绿已肥，红消瘦。总有一种情怀，还浸润在春花摇曳里，可就一个春困恍惚，那郁郁绮丽，就已然被时令狠心地抛下，墙头雨细垂纤草，水面风回聚落花。然而，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阴阴正可人。

好在，五月还是那么的安怡恬静，一眉好水，犹记蒹葭，你还可以让饱满的情绪在初夏的光阴里浪漫地放逐，去等候一种自然而然的流放，等候一份烟云散尽的晴朗。

五月，到处都是翠色盈盈，清风流香。窗外鸟鸣叽啾，带来碧水青山远足的邀请，一抹花艳，一缕茶香，一片绿茸，一声蛙唱，祥和的五月就这样明朗在你的眼眸。

五月的美景装饰着你的世界，温婉着清浅的岁月，然后你会为自己许下不负好时光的承诺，可以用柳条蘸着流水写一行行青绿的诗句记录那些在生命里烙下痕迹的过往。

所谓绿草如茵，松软如褥的嫩草铺展开，总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去摸一摸，嗅一嗅，躺一躺，滚一滚，捋一柳新绿，舔一舔，尝一尝，叶汁的甜涩和着泥土的清香，着实沁人心脾！

耳际会飘来那古老的《诗经》里一支清脆的歌谣：“终朝采绿，不盈一匊。予发曲局，薄言归沐。终朝采蓝，不盈一襜。五日为期，六日不詹。……”——困人天气日初长，五月的时光有时也特别难捱，伊人空缱绻，苦思念，采绿不盈一匊，怨思如发缕。然而在“终朝采绿”的五月里，总有甜蜜的联想可以萌发，苦涩的思念里总有深远又美好的期许可以蔓爬。

——我总觉得，五月的滋味就在这忘形的幽怨和希冀之中。

江南的五月也总是伴着淅淅沥沥。毫无征兆地，一场雨就开始洋洋洒洒地下了起来，时急时缓，把树梢刚长出的嫩叶压得垂头低眉，而经过清洗的叶片会更加的娇嫩。唐代方干《题报恩寺上方》有诗：“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盛一院香。”——满架的蔷薇写满青绿和粉红的句子，细细读来，入目，养心。那温婉的景致，如同一个相约而至的故人，在五月雨里浅浅走过来，没有落红满地，只有碧绿满墙芳满庭，可谓“绿阴生昼静，孤花表春余”。

雨后的芭蕉原本合卷如书札的油亮亮叶子舒展开，绿意顺着叶脉，似要淌到地上。“芭蕉分绿上纱窗”，古人的感觉一点也不夸张。“雨打芭蕉湿绫绡”，古诗里芭蕉总和雨联系在一起，诗人们的闲愁也总是顺着芭蕉叶的脉络蔓延。其实用不了雨的敲打，芭蕉自有其生命的节律，优雅舒展，从容和缓，平寂均匀。

雨中的五月，蒋捷那句“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很应景，在芭蕉叶下站一会儿，我真感觉被流光抛了——

抛了，抛了，就慢慢变老了……

作者简介：王华琪，中学语文教师。

本文为钱江晚报原创作品，未经许可，禁止转载、复制、摘编、改写及进行网络传播等一切作品版权使用行为，否则本报将循司法途径追究侵权人的法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