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天宝年间,京城长安的西城最繁华,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川流不息地来往着各路人士。这便是当下首富周渊的产业所在,他从一个衣衫褴褛的穷小子,终于凭着一腔热血和韧劲,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如今的周渊,已是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一身锦衣华服,盘踞在西城最豪华的府第内。他有一位姿色妩媚、温柔体贴的夫人白凝,还有一个八岁大的儿子周澈。只是这周澈自小便没说过话,哪怕是最亲近的父母,他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从不开口。
这天,周渊特意抽出时间,带着儿子周澈在西城里闲逛。他看着车水马龙的街景,心中涌起无限怀念——当年的他,就是在这条老街上挑担子、搬运货物,一步一个脚印地撑起了如今的事业。
转眼间,周渊和儿子已经来到了西城角落的一条小巷。这条巷子不太宽,两旁都是些小摊小店,光线也昏暗许多。
就在这时,巷子深处突然传来嘈杂的声响。周渊和周澈对视一眼,循声望去,只见几个衣着鲜亮的公子哥儿,正嘲笑着眼前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老人双膝跪地,面带哀容。
周渊眉头一皱,大踏步走上前去,喝退了几个公子哥,将老乞丐扶起。那几人见状,也不好再为难,只得暗暗按捺着怒火离去了。
老乞丐站起身,向周渊连连道谢。就在这时,一旁的周澈忽然走到老人面前,小手从怀里掏出几枚铜板,递到他手中。
老乞丐微微一惊,目光落到周澈身上,随即蹲下身子,与他平视。两人对望片刻,周澈忽然凑到老人耳边,轻声细语了几句。
老乞丐听后微微点头,也在周澈耳边低喃了几句。说完,他伸手从怀里摸出一面铜镜递给周渊:“听孩子的话,今晚把铜镜挂在床头吧。”
周渊心中疑窦丛生,但还是连连致谢。临走时,周澈依依不舍地回头望那老人,眼中尽是不舍。
这天深夜,周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实在想不通铜镜的奥秘所在。忽然,窗外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将桌上的铜镜照得铮铮生辉。
这时,一道白影直直从镜中跃出,那是一位面目狰狞的女鬼,正扑向周渊!周渊被吓得魂飞魄散,随即“当”地一声巨响,那铜镜竟自行碎裂,女鬼也消散成缕缕青烟。
汗水浸透了周渊的背脊,他大口喘着气平复心绪。这个铜镜绝对有蹊跷!
第二天一早,周渊立即带着周澈去寻那老乞丐。没想到,老人竟是一名道长,见过鬼怪的周渊,这才将前一夜的经过娓娓道来。
听完,道长摸着胡子沉思片刻:“在下觉得你家院内不干净,我们且去一探究竟。”于是周渊带他回了家,来到庭院中间。
只见道长脚步轻快地在院子里兜着圈子转悠,最后停在西南角:“在此掘地三尺,去看看有什么!”周渊立即吩咐家人过来挖掘。
没过多久,便挖出了一口石棺材!周渊脸色倏然变得惨白,心中隐约猜到八九分,但面上仍是一片茫然。
天色渐暗,道长让家人打开棺材,果然一个青衣女子飘了出来,正是前一晚周渊见过的女鬼!可周澈完全不害怕女鬼,反而奔向她,朝她张开双臂。
周渊深吸一口气,终是将隐瞒多年的恋爱故事娓娓道来。
原来那女鬼生前名叫柏青青,是大富商家的千金小姐。当年的周渊还只是个衣衫褴褛的穷小子,柏青青却一见钟情,整日缠着他。
周渊看准她家里的权势,假意回应她的感情,借机结交大量权贵,最后步步高升,果真扶摇直上,一跃成为西城首富。
如今商业如日中天,周渊和柏青青也渐行渐远。柏青青后来求了他几番,均被他狠心拒绝,她终日以泪洗面,后来竟一头撞死在自己家门前。柏家父母承受不了打击,也接连病逝。
原来后来者买下柏府建造宅院,挖到墓穴后,将柏青青的遗骸直接移到了周渊家的西南角。一直以来,柏青青怨气冲天,想找周渊报仇雪恨,所以入侵了周家。
可真正面对前尘旧情,柏青青终究下不去手。她知道儿子周澈不该承担父亲的罪孽,所以只是施了个法术,令周澈一言不发。她希望周渊能因此意识到年少的纠葛所造成的问题。
听完这惊天秘辛,周渊跪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他痛心疾首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深知这一切苦果,皆因自己年少不懂事、图谋权势。
他声色俱厉地向柏青青下跪谢罪,祈求她能手下留情,解开儿子身上的术法。同时他发誓,这一生定会铭记教训,绝不重蹈覆辙。
柏青青落泪不语,她心中积淀多年的怨气与恨意,终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她温柔地抚上周澈的头,轻声念了几句咒语,一道光芒过后,术法解开了。
在道长的帮助下,柏青青安然投胎转世投胎,她的怨魂也得以超度。周渊为她重新选址下葬,从此每逢清明节,必定亲自带儿子前来祭扫。
柏青青投胎转世后不久,周澈也终于学会了说话。起先他只会吐出些单字词语,到后来句子逐渐流畅,并积极与人交流。如今的周澈聪慧伶俐,深得周渊和白凝的宠爱。
而周渊至死也没有忘记年少时候犯下的错,时时警示自己要宽容待人,绝不能重蹈覆辙伤害他人。西城的老百姓都说,现在的周渊比从前更加仁慈豁达。
十年飞逝而过,转眼间,周澈也长到了十八岁。他英俊不凡,相貌极像年轻时的周渊,再加上父亲积累的人脉财富,早已是西城闺秀们心中的梦中情人。
只是周澈性格稳重内敛,鲜少与女子来往。一次,母亲白凝在闲聊时不经意说起,自己当年就是被周渊的情意深深打动,所以无论贫富都追随了他一生。说完,白凝握住周澈的手,嘱咐他日后要选择一个真心相爱的女子,然后珍惜她。
周澈听后沉思许久,终是在母亲期盼的眼神中缓缓点头。
一日,周澈独自步行至西城区边一处废弃的庙宇。他在废墟里转悠,忽然远远地瞥见角落里蹲着一个身着粗布青衣的少女。
周澈上前与她搭话,得知她名叫李翠翠,是这附近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两人很快聊开了,周澈发现李翠翠聪慧能干,还颇有医术,便让她在庄园内帮工。
日久生情,周澈和李翠翠渐生好感,周澈想起母亲的嘱托,终于鼓起勇气向李翠翠求婚。出乎意料的是,李翠翠欣然答应了。
白凝得知周澈想迎娶李翠翠,喜出望外。婚礼很快落幕,李翠翠成为周府的小夫人。她贤惠美良,深得上上下下的喜爱。
如今的周渊已是白发蒼蒼的老者,望着府中欢声笑语,儿孙环绕,心中只剩下满满的欢喜和幸福。他时时告诫周澈,千万不要重走自己的老路,要好生对李翠翠。
在白凝和李翠翠的呵护下,晚年的周渊过得安详祥和。临终前,他还特意去祭拜过柏青青的墓,虔诚地向她赎罪谢罪。
他相信柏青青已在天之灵安然无恙,自己这一生的劫数也终于了了,命运的齿轮转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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