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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衣裳(一)(长篇故事)(云想衣想容)

jellybean 2024-04-20 01:37:28 故事摘抄 33 ℃ 0 评论

一 离开山村


云想衣裳(一)(长篇故事)(云想衣想容)

陈想带着儿子小义坐在温州开往上海的火车软卧车厢。列车徐徐进入上海站。

三年前从这里去温州的时候,她和丈夫李山带着儿子只是想回丈夫的老家过个年。谁知世事突变,到李家没几天李山的羊癫疯发作,一大清早死在自家的豆腐坊。

陈想带着儿子留下来守寡三年。

陈想再次面对无所依靠的局面,她没空悲伤就全身心投入李山的生意,不会做豆腐,学;不会做生意,学;不会与人打交道卖掉豆腐,她还是学,跟着李家人学了一年。

她做生意的门道从不会到摸清,做豆腐的手艺从小白到精通,除了每月给家里寄生活费报平安,她在李家窘况一个字都没有跟家人讲。

三年里她把时间成了挣钱的本事,她继承李家的独门豆腐制作,挑着货郎担走街串巷俨然一个老客商。她将学到半生不熟的缝纫手艺在山里实地操练,给村里老人缝缝补补到给他们裁剪土布做衣裤。


火车带她和儿子回到上海,回到华塘镇的家里,凭借她的三年所学挣钱养家糊口。

她随身只带了一个白布包,她把毛巾杯子以及儿子吃剩的饼干和两只苹果放进白布包。

儿子小义穿戴整齐,背上了他心爱的小水壶,满怀期待妈妈带他去见外婆和舅舅。母子俩互相微笑着看着对方,一种归心似箭的急迫,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陈想牵着小义跟着人流挤向上海火车站出口。

上海火车站南广场比三年前更加宽阔漂亮。

陈想有些恍然,待她看清去华塘镇的汽车站站牌,拉起儿子跑过去,发现小义的状态不对,没精打采,拉着他跑了几步就停下来,走路也很慢,似乎没有力气走路。

陈想巴不得一步跨上公交车,早点见到三年未见的妈妈和弟弟,见儿子磨蹭不前,她蹲下来抱起儿子。

小义勾住她脖子的手发软,脑袋搭在她肩头随着她的脚步晃动,陈想的脸颊蹭到小义有点发烫的额头。

儿子发烧了?上车时活蹦乱跳的,在车上睡了一夜就不舒服了,到家还有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怎么办?

陈想把小义的脑袋扳过来,看见小义的眼眶水汪汪的,拿自己的额头抵上小义的额头心里一颤,好烫,她抱着小义环顾四周,在上海火车站附近她找不到药店,连忙招手拦了一辆大众出租车。

陈想跟司机说了句“师傅,去丰城的中心医院”,抱着小义弯腰坐进了出租车的后座,“师傅,我儿子在发烧,能不能快一点?”

司机回头看了一眼闭着眼睛躲在陈想怀里的孩子,短促而简练地说,先去加油。出租车拐了个弯进了一个加油站。

陈想心里着急巴不得自己能长出一对翅膀驮着小义飞到丰城,急病碰到慢郎中,她从白布袋里拿出毛巾,又从小义的水壶倒了一点点水稍微弄湿了毛巾,抖一抖凉了搭在小义的额头做物理降温。

她听见出租车司机伸出头跟加油站的姑娘说“加满”,转身把挂在车里的备用热水壶掏出递给陈想,“给孩子多喝点温水”,又拿了一个小塑料盆下车,不一会儿端了小半盆冷水放在陈想左脚边,把搭在小义额头毛巾拿下来扔进了冷水盆里按了按拎起来拧掉水,折叠成长方形递给陈想。

陈想接过冰凉的湿毛巾,明白司机比她有经验,心里的焦虑减少了几分,听从司机说的“保持给孩子降温”,把不停地把毛巾从小义额头拿下来泡在凉水里,拧干再敷到小义额头。

无数次的反复。小义的嘴唇从苍白渐渐恢复了红润。

出租车载着陈想母子朝丰城方向驶去,路边的树木、建筑,农田如时光倒退,出租车很快在丰城中心医院急诊处。

陈想抱着儿子跑进急症处差点撞上一个从匆匆往外走的男人,她慌忙中一抬头觉得撞到的男人面熟,但她顾不上细想,抱着小义坐在急诊儿科的面前,沙哑着声音说,“医生,我儿子发高烧。”

女医生推了推眼镜看着小义一眼,翻看病历卡时眼睛在病人姓名一栏停顿了一下,自言自语道,“陈秉文?”然后抬头看着小义又转向陈想,眼镜的镜片后面顿时闪出惊喜的光芒。

“想想,是你们呀,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想这才看清坐在她对面医生是闺蜜董颖,她憋了一路的眼泪一下子涌出眼眶,她没来得及擦眼泪哽咽道,“嗯。”

董医生摸了小义的额头,说小义退烧了。让小义张开嘴巴,董医生拿起一副竹板检查小义的咽喉,看到小义的扁桃腺又红又肿。

“小义扁桃腺发炎了引起的发烧。开了三天消炎药给小义打点滴。”

陈想去配药。

董颖抱着小义,从抽屉里掏出一条德芙巧克力,拆了包装掰下一块塞到小义的嘴里,“小义和阿姨一起等妈妈。”她端详着小义,三年多没见,这孩子渐渐长开的眉眼跟凌云旗很像。

凌云旗刚离开。陈想母子就进门了。他们怎么没发现对方?之前前天凌云旗来要了陈想在温州的住址,难道没有去找陈想,他们没碰面,还是凌云旗去温州找陈想发现她离开,又来打听陈想在华塘镇的住址,去她娘家找。

“小义,爸爸呢?”

小义正在嚼着巧克力品尝浓郁香甜的嘴,停顿了,他哆嗦了几下,垂下眼帘。

“爸爸怎么啦?”

“爸爸死了三年了。”小义说完这几个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董颖惊愕地看了小义,连忙把小义往自己怀里抱紧了一些,她才想起,陈想穿的大衣还是去温州时自己送的新年礼物。陈想背在左肩上的白布袋有点脏,一滩洇开的水渍巴掌大。

三年未见,她在信上只说忙于做生意回不了家,原来是在守寡,山里人的规矩多,不让陈想脱身回来。这个傻姑娘,脚在自己身体下面不会跑回来呀。

董颖低头看了小义的一身薄棉袄,看似新衣服也沾了不少灰尘污渍。陈想的脸色枯黄,娘俩更像逃难躲债的。

董颖的手揉揉小义的脑袋,她的下巴在小义的头发上蹭来蹭去,她不让小义看见她眼中的担忧,以及鼻子发酸的难受劲。她掏出手绢悄悄拭去眼角的泪,猛地做了个深呼吸似乎要把不愉快压倒心底。

“小义,你们的行李呢?”

小义摇头说箱子被三爷爷他们摔了。

董颖无比震惊,不能自已,她把眼睛移到窗外,心疼远嫁的陈想成了寡妇心里身外都没有依靠,守孝三年竟然被净身出户,这个傻姑娘过得是什么日子?

董颖感到特别的委屈,眼泪瞬间滑出眼眶,她慌忙用手背擦去泪水。

小义抬头告诉董颖,他的衣服上的汤汁是吃灯盏糕和鱼丸汤弄脏的,他以后带董颖去吃,太好吃了。

董颖低头称好,把小义又搂紧了一些。

也许是想到了美味的鱼丸汤,小义的眼睛重新透出欢快,他把小水壶拿起来给董颖看,又比划着说妈妈把他们卖豆腐挣的钱藏在腰里,没有被发现。

董颖松了口气,她笑着给小义竖起大拇指,“小义和妈妈真棒!”


陈想请董颖帮她租个临街的房子,她要在丰城长住以后做小生意。

董颖说她可以办到,问了些租房的要求,迟疑了一下悄声问陈想,凌云旗去温州找你了吗?

陈想点头,没吭声,一脸平静压住了心中的波澜迭起。

他刚才还来要了你家的地址,他不知道你们回来? 你们没碰到?

陈想点头。

她猛然想起进急诊室时差点撞到的男人原来是凌云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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